云馥泠怔怔望着箫璟尧。
刹那,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轰然碎裂,再拼不起来。
她看了他许久,直到那双眼里最后一丝波澜归为平息,才转身离开。
白晚禾假意劝阻:“陛下……姐姐看起来很伤心,您要不要追一追?”
“不用!朕就是太纵容她,才纵出她这一身臭脾气!”箫璟尧语气冷硬。
“不用理会她!她离不开朕,自己会消气。”
云馥泠在廊下停了一瞬,自嘲地笑了笑。
可这一次,她是真的要离开了。
……
回到静思轩时,云馥泠已浑身湿透。
她躺在床上,被热意与寒意交错折磨,浑身滚烫如火。
迷迷糊糊间,腥甜上涌,锦被染上一片猩红,血腥气弥漫整个寝殿。
云馥泠一怔。
临近离开,这副身体已到了极限。
红霜大惊,跌跌撞撞跑去请太医,回来时却苍白如纸。
“陛下传话,说娘娘越发不可理喻……不准请太医,让您捱过去长长记性……”
云馥泠听罢,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钝痛。
不知是病重还是心死,她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。
他如今终于得了白晚禾的芳心,自然全副心思都系在白晚禾身上。
至于她这个消遣,便再无必要浪费精力装模作样了。
这一夜格外漫长,每一次喘铝驺息都像是在刀尖上游走。
直到天色微明,窗外狂风怒号,将檐下最后几颗铜铃尽数卷走,再无半点残音留存。
这世间所有关于他的念想,都随之消散殆尽。
今日,便是最后一天了。
意识恍惚间,云馥泠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,一群内侍忽然闯进寝殿,将她带至椒房宫。
高榻之侧,箫璟尧抱着白晚禾,俯视云馥泠的目光锋利如刃。
“国师卜算出来,有人在宫中用厌胜邪术谋害晚禾。”
语落,一旁的太监呈上一个稻草制成的小人偶。
只见上Zꓶ面贴着白晚禾的生辰八字,全身插满细针。
“这便是在你静思轩树下挖出来的!”箫璟尧指着人偶,厉喝一声:“云馥泠,你还有何话可说?!”
云馥泠指尖颤抖,却只是闭眼苦笑,脑海浮现不久前的一个画面——
傍晚黄昏,白晚禾的宫女抱着装稻草的篮子,鬼鬼祟祟地回宫。
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,如今看来,白晚禾这出扮猪吃虎的戏唱得真是好。
可解释又如何?
今日之后,与箫璟尧有关的一切,都与自己再无干系。
既如此,又何必多费唇舌?
良久寂静之后,她没有辩解半句。
箫璟尧只当她默认,字字狠厉:“将皇后打入冷宫!往后没有朕的允许,谁都不准入内!”
可箫璟尧,我们没有往后了。
白晚禾回来的那一日,她就预想到了结局。
箫璟尧看见她眸中死水般的寂静。
那种隔绝天地、再无波澜的冷意,让他心里一阵莫名不安。
“陛下……姐姐真的要进冷宫吗?臣妾听说,进去的妃子不是疯了就是死了。”
白晚禾披着狐裘踉跄赶到,一双眸子盈满泪光。
箫璟尧瞬间敛神,转身将白晚禾揽入臂弯:“你就是太心善,才惹得他人欺负,此事不必求情,朕为你做主。”
很快,太监剥去云馥泠的外袍,架去冷宫。
转身的刹那,云馥泠忍不住闭上眼睛,最后一滴泪滚落面颊,被烈日蒸发殆尽。
箫璟尧无声看着,心里蓦地一抽。
就好像,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白晚禾倏地咳嗽,柔柔倒在箫璟尧怀中:“陛下,这里好冷……”
箫璟尧倏地回神,横抱起白晚禾步入内殿,再未看她一眼。
在椒房殿荒唐大半日,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皇宫。
倏地,敲门声响起,王公公的声音传来:“陛下,新做的檐铃到了。”
箫璟尧披上外袍出去,目光落在熠熠发光的檐铃上,眸色一顿。
想到云馥泠最后看他的眼神,他紧了紧握着檐铃的手。
“摆驾冷宫。”
若是她肯认错,他也不是不能亲自接她出来。
他娇惯惯了她,打入冷宫,还是过分了些。
可越靠近冷宫,越是浓烟蔽日。
“皇上,不好了!冷宫着火了!”
箫璟尧掀开轿帘,瞳孔骤缩。
滚烫的火舌肆意窜起,直冲云霄。
云馥泠怔怔立于熊熊火焰中,唇畔溢出血沫,看着箫璟尧,轻声呢喃:
“箫璟尧,此生至此,你我再无相欠。”
说完,重重向身后的火焰倒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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