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迟煜看见她停留了几秒，随后推开门走进去。
他拿出手机，看着两人半月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聊天框。
长指在屏幕上敲打。
他说。
姜知漾，求你好好活下去。
……
周迟煜长这么大，第一次主动加一个人。
他加上文萱的联系方式。
文萱说，姜知漾再观察几天就回去继续上学了。
她的情绪平稳下来，甚至比先前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活死人。
她需要一个人的空间，所以不要去打扰她。
姜知漾回京市那天，是周迟煜去接的她。
两人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待在一起。
女孩的眼睛变得无神，似乎容纳不下任何人。
逝去的纯粹和可爱，长成了沉稳和理性。
但成长需要付出的实在太多了。
他宁愿她永远纯粹可爱。
而不是被迫经历披荆斩棘后成为一朵带刺的黑玫瑰。
周迟煜给姜知漾打开车门，她静静坐进去。
两人中间隔了很多空间。
她不愿靠近他，而他在给她空间。
她瘦了很多，好在这段时间气血变好了不少。
他突然觉得，面前的姑娘比任何人都要坚强。
其实姜知漾这么久了再次见到周迟煜，她的心是在一瞬间猛然颤动的。
就好像在一个黑暗的空间，她想要拼命往前跑，奔向那片光芒，却被一条绳子绑住双腿，无力动弹。
那根绳子，是仇恨。
而那片光芒，是他。
痛苦和救赎，似乎永远在进行无休止的斗争。
矛盾又难以克制。
梁泽入狱后，整个高三年级的老师都好像松了一口气。
学校论坛里终于敢大肆讨论他。
“到底是谁能把局长儿子弄进去，我是真膜拜啊。”
“这祸害同学和学校名声的狗东西终于滚了。”
“……”
姜知漾回学校上课后，年级就又进行了一次大考。
这一次，她的排名从年级第二掉到了年级三十九。
她从没经历过的名次。
就连最拿手的、常考满分的化学都掉了不少。
成绩出来后，她表面上没什么波动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办法让她再有一点波澜。
冷静得没有感情的样子。
岑舒然休学，她的座位上刚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。
班上的老师和同学都十分注意对她的言语，平常没事也不会去打扰她，不会特意叫她名字。
也不会再开她的玩笑。
就连大课间，程晨都不敢去叫姜知漾陪她去上厕所了。
自闭和失语症状的患者需要慢慢主动打开自己的心，而不是被动，只有是在患者愿意去接受的程度上，才可以朝她靠近。
所以大家都格外小心。
她很认真地听讲这一次的试卷，好像什么都没变，又好像翻天覆地地变了。
班里半月换一次座位，周迟煜的座位已经快和姜知漾的座位在同一条线上。
他单手撑着脸，听着无聊的物理课。
时不时脑袋歪一下，侧头看向靠窗坐着的女孩。
她在安静、认真地听讲，偶尔低下头做笔记、算数。
好乖。
就这样一上午都没有和人交流。
中午放学，她像往常一样拿着一本单词本去往食堂。
程晨和谭兴、史帅像群使者似的跟在姜知漾的身后。
他们不刻意去打扰，但会默默跟在她的身后，也当是一种陪伴。
程晨很怜爱她的小知漾，作为好朋友，甚至愿意替她承受一半痛苦。
现在只能看着姜知漾却不能和她说话，心里都要闷死。
冬季到来，附中不再要求学生穿着校服。
尽管他们都穿着自己日常的衣服，也还是阻挡不了青春朝气的荡漾。
程晨假装没有刻意跟着姜知漾，但她过于刻意了，姜知漾知道，他们其实很关心自己。
好奇怪，心脏像是被锁起来了一样。
正如文萱所说，要找到那把开锁的钥匙，并不容易。
似乎排队的队伍不长不短，姜知漾排到队伍后面就开始低头记背英语单词。
平平无常的众人中出现一个能夺人目光的人，总是让人一眼看中。
少年穿过人群，他的皮肤很白，路过的地方留下一丝淡淡的冰柠清香。
在冬日里尽显清冷。
他太高了，肆野的气质和那副超乎人想象的皮囊也过于突出。
姜知漾的身后已经排了一个男生。
似乎不是高三的。
周迟煜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后，也排上队。
他今天没抽烟，破天荒的嘴里竟然叼着一颗棒棒糖。
又乖又拽还有骨子里掩盖不住的野。
他若无其事般低头看着手机，左耳上的耳钉闪耀时如他这个人一样耀眼。
他和姜知漾，就隔着一个多余的男生。
周迟煜平时在食堂吃饭的次数不多，今天却一个人在排队。
前面那个男生大概是无聊，总往前凑过去看姜知漾的英语单词书。
凑着凑着就成了挤。
姜知漾只有一米六，算是很小一只。
男生时不时就贴上女孩的背，碰到她的头发和鞋子。
她感觉到了，只是默默往前了一些，离身后的陌生男同学远一点。
周迟煜表面上漠不关心地看着手机，其实他都看见了。
他踹了一下前面不懂事的男生。
那男生还气上了，不怀好意地转头想骂人。
“谁啊排队不长……”眼
男生看见身后高出他一截的少年，欲言又止。
校草啊，就算不是一个年级他也知道啊。
周迟煜扬了扬眉:“什么？”
男生缩了缩脖子，笑着摇头:“没。”
周迟煜没说话了，拽着男生的后衣领把他扔了出去。
随后，他往上一步，占领她身后唯一的位置。
趁着姜知漾背单词认真没注意，他长指上夹着两颗葡萄味的硬糖，漫不经心塞到她的口袋里。
为什么总要替她备着两颗糖。
因为他一直记得姜知漾低血糖。
上帝赐给她一分苦，他要给她添上三分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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