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任瑶站在采尔马特小镇的咖啡馆门口，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。
她裹紧了驼色羊绒围巾，那是她离开上海前特意买的，为了抵御瑞士十一月的寒意。
咖啡馆里飘出浓郁的咖啡香气，混合着肉桂和巧克力的甜腻，
让她想起家乡街角那家总是排长队的老字号面包店。\"一杯热巧克力，谢谢。
\"她用不太熟练的德语对柜台后的店员说道，手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。端着热饮，
任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窗外，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阳光下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，
马特洪峰那独特的三角锥形轮廓清晰可见。她打开素描本，
继续昨天未完成的设计图——一件以雪山为灵感的晚礼服，流畅的线条如同山脊，
褶皱处藏着冰川的冷冽。\"这里如果加上一些珠绣，会不会更像阳光照在雪地上的反光？
\"她自言自语道，用铅笔在图纸边缘轻轻勾勒。咖啡馆的门被推开，
带进一阵冷风和几片雪花。任瑶没有抬头，直到一杯咖啡被不小心碰倒在她的素描本上。
\"天啊！对不起！\"一个低沉的男声用中文惊呼道。任瑶猛地抬头，
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手忙脚乱地抓起餐巾纸试图挽救她的设计图。他穿着深灰色的羊毛大衣，
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歉意。\"这是我最新的设计！
\"任瑶几乎要哭出来，那些线条和构思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的心血。
男人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干水分，
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专业的制图夹：\"请把图纸放进来，湿的纸会起皱，
这样能保持平整。\"他的动作熟练而专业，\"我是林苏，建筑师，经常处理湿掉的图纸。
\"任瑶愣了一下，接过制图夹：\"任瑶，服装设计师。\"她低头检查图纸，
发现大部分还能辨认，只是边缘有些晕染，\"还好，核心部分没被毁掉。\"林苏松了口气，
在她对面坐下：\"为了表达我的歉意，能请你吃午餐吗？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。
\"任瑶本想拒绝，但当她抬头对上林苏诚恳的目光时，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：\"好吧，
不过我的图纸...\"\"我会负责把它完全恢复原状。\"林苏微笑道，
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，像是常年面对图纸眯眼留下的痕迹。午餐时，
任瑶得知林苏是来瑞士参加一个建筑论坛，顺便给自己放个小假。
而她则是为了寻找冬季系列的灵感，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雪山小镇。\"你的设计很特别，
\"林苏指着她放在一旁的设计图，\"把自然景观转化为服装语言，
这和我的一些建筑理念很相似。\"任瑶惊讶地发现，
这个陌生男人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设计的核心思想。他们聊起了各自的工作，
发现彼此都对\"形式追随功能\"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，也都喜欢在设计中融入自然元素。
\"你知道吗？\"林苏突然说，\"明天我要去参观附近的一座现代建筑，如果你有兴趣，
可以一起来。也许对你的设计会有启发。\"任瑶犹豫了。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邀约？
但林苏的眼神中没有轻浮，只有专业人士之间的尊重和欣赏。\"好，\"她听见自己说，
\"几点？\"第二天清晨，他们在火车站碰面。林苏穿着深蓝色的登山夹克，
显得比昨天更加精神。他递给任瑶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：\"提神的，待会儿要坐登山火车。
\"火车沿着陡峭的山坡缓缓爬升，窗外的景色从松树林逐渐变成白雪覆盖的岩石。
任瑶紧贴着窗户，生怕错过任何一帧美景。林苏则时不时指着窗外的一些建筑，
解释它们的结构和设计理念。\"你看那座小教堂，\"他指着一个山坡上的石头建筑，
\"它完全融入了地形，就像从山里长出来的一样。\"任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，确实，
那座建筑与周围环境和谐得令人惊叹。她突然有了灵感，迅速从包里掏出素描本开始画起来。
\"介意我看看吗？\"林苏问道。任瑶犹豫了一下，把本子递给他。
林苏认真地看着那些线条逐渐变成一件斗篷的轮廓，斗篷的褶皱模仿了山脊的走向，
领口处设计成冰川断裂的形状。\"这太棒了，\"他由衷地赞叹，
\"你把静态的山变成了动态的衣物。\"任瑶感到脸颊发热，
不知是因为车厢里的暖气还是他的赞美。她注意到林苏看设计图时的专注神情，
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在创作时的状态。
火车到达终点站——戈尔内格拉特观景台。走出车站，
壮丽的马特洪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。阳光照在雪白的山体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\"哇...\"任瑶不自觉地发出惊叹，忘记了寒冷，忘记了呼吸。林苏站在她身旁，
没有打扰这一刻的震撼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才轻声说：\"我第一次来时也是这样，
站在那里足足半小时没动。\"他们沿着观景台漫步，林苏不时停下来介绍一些建筑细节，
任瑶则用设计师的眼光捕捉着自然与人工的完美结合。不知不觉间，
他们聊起了各自的生活——任瑶在上海的工作室，
林苏在北京的建筑事务所；她对面料的热爱，他对混凝土的执着；她梦想中的时装秀，
他构想中的生态建筑群。\"你知道吗，\"任瑶望着远处的山峰说，
\"我一直想设计一个以世界各大山脉为主题的系列，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。
今天看到这些，我突然明白了。\"\"是什么？\"林苏好奇地问。\"不是模仿山的形状，
而是捕捉它们的精神。\"任瑶的眼睛闪闪发亮，\"就像马特洪峰，
它最打动我的不是那个三角形，而是它孤独矗立却又无比坚定的气质。
\"林苏注视着她被寒风吹红的脸颊和闪闪发光的眼睛，
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就像阿尔卑斯山一样，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。下午，天气突然变化，
乌云迅速聚集。他们决定提前下山，但还是在半路遇到了暴风雪。登山火车不得不暂停运行，
乘客们被困在一个小站里等待天气好转。\"冷吗？\"林苏问道，注意到任瑶不停搓手。
\"有点。\"她承认道，后悔没带更厚的手套。
林苏脱下自己的围巾——一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，
上面有细小的雪花图案——轻轻围在任瑶脖子上。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下巴，
两人都是一愣。\"谢谢。\"任瑶低声说，围巾上带着林苏的体温和一丝淡淡的雪松香气。
窗外，风雪越来越大，能见度几乎降为零。车站里的灯光忽明忽暗，营造出一种奇特的氛围。
任瑶突然笑了：\"感觉像世界末日一样。\"\"如果是世界末日，\"林苏也笑了，
\"和一个刚认识一天的漂亮女孩困在山里，也不算太坏。\"任瑶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，
但嘴角的笑意出卖了她。他们肩并肩坐在车站的长椅上，
分享着林苏背包里仅有的巧克力和坚果。\"你知道吗，\"任瑶咬了一口巧克力，
\"我一直觉得瑞士是个完美得不真实的地方，像明信片上的风景。但现在被困在暴风雪里，
反而觉得它真实起来了。\"\"就像设计一样，\"林苏接话道，\"太完美反而没有灵魂，
需要一些意外和瑕疵。\"火车最终在傍晚时分恢复了运行。回到小镇时，天已经完全黑了，
但雪已经停了，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新雪，在路灯下闪闪发光。\"明天我就要回苏黎世了，
\"走在回酒店的路上，林苏突然说，\"然后后天飞回北京。
\"任瑶心头涌上一丝失落：\"我也是后天回国。\"他们在任瑶住的酒店门口停下，
沉默了片刻。\"今天谢谢你，\"任瑶最终开口，\"我收获了很多灵感。\"林苏点点头，
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。最后他只是伸出手：\"有机会再交流设计心得。
\"任瑶握住他的手，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：\"一定。\"回到房间，
任瑶发现林苏的围巾还在自己脖子上。她犹豫着是否该追出去还给他，
但最终还是决定先洗好再归还。她轻轻抚摸着围巾上的雪花图案，
想起林苏为她围上它时的神情。第二天一早，任瑶带着洗净的围巾来到林苏住的酒店，
却被告知他已经退房离开了。前台递给她一个信封：\"林先生留给您的。
\"信封里是一张手绘的明信片，正面是马特洪峰的素描，
背面写着：\"任瑶：原谅我不告而别，早班车改时间了。这条围巾请留着吧，它很适合你。
如果你愿意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。希望能在上海看到你的雪山系列。
P.S.我在你昨天落下的素描本最后一页留了个小设计，希望你喜欢。
——林苏\"任瑶急忙翻开素描本，
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个精巧的立体卡片设计——当她打开那一页时，
一座纸艺的小房子立起来，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，
烟囱飘出的烟组成了一行字：\"可以请你喝咖啡吗？\"任瑶忍不住笑出声来，
这个建筑师竟然用建筑模型的方式写了一封\"情书\"。她小心地合上卡片，又打开，
看着小房子一次次立起来，那行字仿佛在向她眨眼。回到上海后，
任瑶全身心投入到新系列的设计中。她把在瑞士的所见所感转化为服装语言，
完结版小说瑞第0章阅读 试读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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