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小时，最终还是回了家。不是因为想通了什么，而是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。
刚进门，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王俊那熟悉的大嗓门：\"姑，这房子真不错啊，地段好，装修也高档。三百万花得值！\"
我深吸一口气，推开客厅的门。
王俊正坐在沙发上，翘着二郎腿，手里拿着一杯茶。看到我进来，他咧嘴一笑：\"浩哥！好久不见啊！\"
我看着他，这个比我小三岁却叫我哥的男人。他穿着名牌衣服，手腕上戴着劳力士，脸上写满了得意。
\"听说你要结婚了？恭喜恭喜！\"王俊站起来，作势要拥抱我。
我后退一步，冷冷地看着他：\"钱是你要的？\"
王俊愣了一下，然后笑得更灿烂了：\"姑跟你说了？哎呀，浩哥，这事我本来想亲自跟你说的，但姑说你最近忙着结婚，就先斩后奏了。\"
\"先斩后奏？\"我重复着这四个字。
\"就是借用一下嘛！\"王俊摆摆手，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，\"反正你们还年轻，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。我这个年纪，再不买房就晚了。\"
我看向坐在一旁的王美娟，她正给王俊削苹果，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。
\"妈，你听到了吗？他说是借的。\"
王美娟头也不抬：\"当然是借的，俊俊这孩子懂事，怎么会要你的钱呢？\"
王俊接过削好的苹果，咬了一口：\"姑，您削的苹果就是甜！浩哥，你放心，我一有钱就还你，不会让你吃亏的。\"
\"什么时候还？\"我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王俊咬着苹果，含糊地说：\"这个...得看情况啊。做生意嘛，总有个过程。快的话一两年，慢的话...\"
\"慢的话多久？\"
\"这谁说得准啊？\"王俊有些不耐烦了，\"浩哥，你怎么这么小气？不就是借点钱吗？搞得好像我是骗子似的。\"
我冷笑一声：\"你还过钱吗？这些年你从我家拿了多少钱？\"
王俊的脸色变了：\"浩哥，你这话就过分了。那些都是姑自愿给的，我什么时候强要过？\"
\"自愿？\"我看向王美娟，\"妈，这三百万你也是自愿给的？\"
王美娟放下水果刀，不高兴地说：\"浩子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俊俊好不容易来一趟，你就这么对他？\"
\"我就是想知道，这钱到底什么时候能还回来。\"
王俊站起来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：\"浩哥，你今天是怎么了？说话这么冲？我虽然没什么本事，但也不是赖账的人。\"
\"那你给个准确时间。\"
\"我...\"王俊看向王美娟，\"姑，您看浩哥这样子，好像我真的欠了他什么似的。\"
王美娟立刻护犊子般地说：\"浩子！你够了！俊俊是你表弟，不是外人！再说了，钱在谁手里不是一样？都是一家人！\"
\"一家人？\"我指着王俊，\"他什么时候成我家人了？\"
\"李浩！\"王美娟站起来，脸色铁青，\"你说什么呢？俊俊是我侄子，就是这个家的人！\"
\"那我未婚妻呢？她算不算家人？\"
王美娟噎了一下，然后强硬地说：\"张雅还没过门呢，当然不算！\"
我点点头：\"好，很好。那就是说，一个外姓侄子比我未婚妻还亲，是这个意思吗？\"
\"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？\"王美娟气得发抖，\"俊俊是我血亲，张雅是外人，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？\"
王俊在一旁添油加醋：\"姑，您别生气。浩哥可能是最近压力大，说话不过脑子。\"然后转向我，\"浩哥，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。姑疼我，那是因为我从小没妈，她把我当亲儿子一样。你有什么不满的？\"
\"没妈？\"我嗤笑一声，\"你妈不是活得好好的吗？\"
王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：\"浩哥，你过分了！我妈虽然在，但她有自己的生活，根本顾不上我。姑不疼我，谁疼我？\"
\"那我妈为什么要疼你？\"
\"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！\"王俊理直气壮地说，\"血浓于水，这个道理你不懂吗？\"
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，突然想起张雅的话：有些事情没得商量。
\"俊俊，我问你最后一次，这三百万你什么时候还？\"
王俊看了看王美娟，见她点头，才说：\"浩哥，实话跟你说吧，这房子我是买来结婚的。我女朋友家要求市中心的房子，不然不嫁。你也知道，现在女孩子都现实，没房子谁跟你啊？\"
\"所以你就用我的结婚钱去给自己买婚房？\"
\"这不是借的吗？等我结了婚，生意稳定了，肯定还你。\"
\"生意？你做什么生意？\"
王俊得意地说：\"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个网络公司，专门做直播带货。现在网红经济这么火，赚钱很容易的。\"
我想起他之前的那些\"生意\"：开网店赔了，投资理财被骗了，合伙开店倒闭了...每一次都是有去无回。
\"你的生意什么时候成功过？\"
王俊的脸彻底黑了：\"浩哥，你这话就太伤人了。做生意有成功有失败，这很正常。这次不一样，我有经验了，肯定能成功。\"
\"如果又失败了呢？\"
\"不会的！\"王俊拍着胸脯保证，\"这次我真的有把握！\"
我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，想起张雅哭泣的脸，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。
\"王俊，我告诉你，这三百万我必须要回来！\"
\"你凭什么？\"王俊也急了，\"钱是姑给我的，又不是偷的抢的！\"
\"因为那是我的钱！\"
\"你的钱？\"王俊冷笑，\"那卡是姑的名字，钱当然归姑管！姑愿意给谁就给谁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？\"
我转向王美娟：\"妈，你听到了吗？这就是你疼了二十多年的好侄子！\"
王美娟脸色复杂，但还是站在王俊一边：\"俊俊说得没错，钱在我名下，我有权决定怎么用。\"
\"好！很好！\"我点点头，\"那从今天开始，我再也不会往那张卡里存一分钱！\"
\"你威胁我？\"王美娟气得浑身发抖。
\"不是威胁，是决定。\"我转身往外走，\"今天开始，我和这个家彻底断绝关系！\"
\"你敢！\"王美娟在后面喊，\"你敢出这个门，就别想再回来！\"
我头也不回地说：\"放心，我不会回来的。\"
走出家门的那一刻，我听到王俊对王美娟说：\"姑，您别生气，浩哥就是被那个张雅迷了心窍，过几天就想通了。\"
我握紧拳头，差点冲回去揍他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，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：
真正的敌人不是王俊，而是我那个永远搞不清状况的妈。
我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个房间，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到天亮。
手机响了无数次，都是王美娟打来的，我一个都没接。凌晨三点的时候，她发了条微信：\"浩子，赶紧回来，别在外面乱跑，妈给你做好吃的。\"
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早上八点，我给张雅发了条微信：\"雅雅，我想通了，你说得对。\"
一个小时后，她回复：\"想通什么了？\"
\"我不能做妈宝，我要做个男人。\"
张雅没有再回复。
我知道光说没用，得拿出实际行动。
我先去了银行，查询那三百万的转账记录。果然，前天下午三点，王美娟把钱分三次转给了王俊。备注写的是\"买房款\"。
接着我去了房管局，查询王俊的购房记录。工作人员告诉我，王俊确实在两天前购买了一套价值四百五十万的房子，首付三百万，贷款一百五十万。
也就是说，我的钱确实被用来买房了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认输。
我给王俊打了个电话。
\"浩哥？\"王俊的声音里带着戒备，\"怎么了？\"
\"想找你聊聊。\"
\"聊什么？\"
\"聊还钱的事。\"
王俊沉默了几秒钟：\"浩哥，我昨天不是说了吗？我一有钱就还你。\"
\"我等不了了。我下个月就要结婚，必须要钱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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